征召 06
“081，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为什么咱们走了一路，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个时间他们都在斗兽场，今天的夜间训练是和非洲狮搏斗。”
“非…非洲狮？”
“对，一群饿了三天三夜的雄狮。士兵们不允许用异能和武器，纯肉搏。”
令想象了一下几头饿急了眼的狮子扑过来的画面，不禁打个冷战。
“不要紧张，你现在还没到和非洲狮肉搏的阶段。”
两人说话间进入一个阴森森的仓库，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囚禁着什么东西的牢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和腐臭味，经过一个个地窖入口，他们在八号地窖前停步，这里的血腥味最重，让人不寒而栗。令犹豫地问道，“这里面关着什么？”
“你察觉到啦，还算敏锐。是眼镜王蛇。”081轻松笑道，“放心，它们吃饱了，不会把你当食物的。”
“你是说，它们？”
“不多，不到一百条啦，有些还是很年轻的小朋友。”
“…”
“我得提醒你，蛇是领域意识极强的生物，如果发现入侵者会群起而攻之。但只要你保持冷静，一动不动，它们就会把你当做同类，或者石头，反正不会伤害你。”
顺着石阶下去，这地窖像是一个虚拟空间，比令想象中要大很多，简直可以称为地宫了。随着他们的到来，地窖四面的火把渐次燃起，火光照亮墙上古老壁画，和正中央一座巨大的眼镜王蛇雕像。那雕像栩栩如生，蛇半立着身子，露出毒牙，像在与敌人对峙。
『伏瑞斯·呜拉巴哈』
令疑惑地看向081，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雕像用凝结术。
“这雕像难道是活的？”
081摇头，但没有细说。令察觉到这个唠唠叨叨的男人正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或许只有恐惧才能让一个话唠闭嘴。
“很好，军姿很标准。你小子天生就是当兵的料。”直到令进入状态，在石雕前站定，081才简短夸赞一句。“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更不要逃跑。记住197，你的敌人不是蛇，是你自己。这是你加入影子部队的第一个任务，时间为24个小时，要求时刻保持军姿，不能睡着。希望你能活着和我们一起吃晚饭，明白的话就眨眨眼。”
令照做，尽管081的话让他有些害怕，但他除了严阵以待也没有别的选择。
081沿石阶重返地面，对着石雕施解除术，随后关闭地窖入口。
令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群蛇从雕像中缓缓爬出，向他包围过来的时候，豆大的汗珠还是从他的额头渗出，砸在冰冷的石板上。那雕像身上满是窟窿，平时是群蛇休憩的地方，难怪081要对它施凝结术。目及之处密密麻麻的都是扭动的蛇，这场景要多瘆人有多瘆人。令转动眼珠粗略估计一下，就他视野范围内的蛇已经超过了一百条，更何况那些尚且藏在暗处没有现身的，081看来是很久没来八号地窖了，信息库有待更新。
眼镜王蛇吐着信子，它们也在打量这个奇怪的访客。三两条蛇顺着令的腿向上爬，有一条已经缠上他的脖子。冰冷的触感爬过全身，小孩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军姿站得笔直，丝毫不敢动。双方对峙中，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有一小时，也可能才几分钟。群蛇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有温度的石头，各自散去，沿着壁画爬行，或者回到雕像里。
能多撑一秒，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令不敢因为蛇群的退散而懈怠，他听说过蛇在捕猎时的速度，一旦他放松警惕，可能三秒内就被咬伤，十秒内就毒发身亡，一分钟内就被蚕食干净，只剩一具白骨了。他突然想起了“门”和那篓毒蛇，跟现在的场面比起来，似乎篓子里的蛇变得温顺多了。
难道他逃不掉喂蛇的命运吗？
令不敢多想。正如081所言，他的敌人不是蛇，是他自己。如果他认输了，他懈怠了，哪怕只有一丝丝思想的动摇，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他放弃了自己，那么没有人能够救他，这是他在沙漠里流浪时就已然领悟的道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无声地对峙着。
群蛇的再次包围来得猝不及防，令在精神高度紧绷下意识到，是他之前在沙漠中受伤的手掌发出的血腥味吸引了它们。第一次它们放过他时还处于饱腹状态，而现在，这群蛇应该是饿了，准备拿他塞牙缝。
完蛋，这下真的要挂了。群蛇逼近之时，令想到很多事，听说人死前会把自己的一生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过一遍，他没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能回想起来的只有远在半个地球外山林里的家，门前的桃树花开花落，和小妹在林间捉迷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简单的餐饭，还有使他的人生陡转直下的一纸征召令，沙漠里的驼队，说着蹩脚的中文自称是“门”的黑人，基地大门上刻着的斯芬克斯，上弦月下撒欢的贝斯特，扇动巨大的翅膀带来狂风…
他要死了，在这个连月光都洒不进来的地窖里。
正在这时，地窖顶部木板的响动声惊动了群蛇，只见它们像训练有素的战士一样退去，涌向蛇雕像后方的角落，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像是要堆叠成一条通天的阶梯。木板被外力掀开，有光透了进来，两具赤裸的成年人尸体被丢下，落在蛇群上，像是落在一层缓冲垫上。
看来是喂食时间到了。尸体迅速被蛇群缠绕起来，血腥气扑面而来，令眼看着尸体被撕裂，牙齿都要咬碎了，强忍着反胃的冲动。
地窖入口忽然被开启，有人大步跃下石阶，令从脚步声中听不出是谁。
『伏瑞斯·呜拉巴哈』
是081，他趁群蛇蚕食尸体之际将它们全部冻出。“任务完成。干得漂亮197，你撑过了24小时。”
“啧，这群小朋友无论什么时候见都一如既往地热情啊。”081像欣赏世界名画一样端详着群蛇蚕食尸体的场面，也只有在冻结状态下他可以如此淡定自如。他身后的197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081赶紧把他拖出地窖，因为他发现蛇群有松动的迹象，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081在关门前还没忘给他的小朋友们施解除术。仓库如他们来时一样，阴森森的，满是血腥气，但是令感觉安全多了。比起刚来时的不寒而栗，他现在感觉像到了天堂，连仓库里流窜的诡异气流都如春风拂面。
“刚那两个人是？”
“啊，是昨晚斗兽时受重伤的两个人。还记得吗，昨天的夜间训练任务是和非洲狮肉搏，这两人不幸被咬得很惨，没被军医救回来。001批准用他们的尸体喂蛇，我顺带声东击西带你出来。”081从身上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正好到了饭点，走，去吃东西。”
“我没胃口。”群蛇撕咬的场景在令的眼前挥之不去，或许会给他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一时半会真没办法仿若无事发生似的吃饭。另外，他也明白了001所说“不会把尸体送还家族”的含义，心情十分复杂。
“不行，你再不吃饭就要休克了。”081不容他反驳，拖着他向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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