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召 07
食堂的饭菜倒是异常的好吃，但奇怪的是偌大的餐厅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他们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交谈。“很正常，有的人还在训练，加时训练是经常的事。有的人在出任务，那种好几天没回来的，基本上就回不来了。”081给令的餐盘加个鸡腿，“多吃点，把每顿饭当作最后一顿，毕竟没人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坐在这儿啃鸡腿。感谢主，阿门。”
081在胸前划十字的动作有些滑稽，而他自认为很虔诚，“你来一整天了还没见过阿蒙，明天记得跟他打个招呼。”
“阿蒙是谁？”
“我之前跟你说过，基地是撒哈拉地下的结界构成的封闭空间，既不属于人世也不属于魔界。在这里，阿蒙是太阳的化身，他的形态是一只巨鹰，有他振翅的地方，背后必有太阳高悬。你可以理解成阿蒙掌管太阳，贝斯特掌管月亮，巨鹰和长翅膀的黑猫，他们维持着这里的时间秩序。”
“哇，好酷啊。”
随后081带他到宿舍，简陋的房间对于刚从眼镜王蛇的怀抱中捡回一条命的令来说足够舒适了。住在他上铺的男孩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的编号是E185，与令年龄相仿。能在影子部队遇到同龄人，两人都很惊讶，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到了熄灯时间。
夜间禁言。
197很快适应了001的高强度训练。晨跑，负重跑，徒手攀岩，潜水，射击，近身格斗，在阿蒙和贝斯特的庇佑下，在撒哈拉腹地的六百多个日夜里，他掌握了各种打仗和生存的技能。至于文化课他也有认真学，E组里军法典背的最溜的就是他，文理双优，凭着聪明的大脑和优秀的执行力躲过001不少鞭子。此外他还看了许多各领域学科的书籍，自学当地的语言以打发空闲时间。他的战斗力强，记忆力更强，读书过目不忘，能准确背出方圆百里的模拟战场上每一个据点。081没有看错人，这孩子的确天生是当兵的料，几乎属于全能型选手，尤其擅长用枪。
枪械在与魔族的战争中的应用其实还处于初步阶段，尽管兵器境管局研制的弹药针对魔物有奇效，能让它们魔功减弱，流血不止，但是实战中的真实作战效果还有待考量。目前铁克禁卫军的训练依然以冷兵器为主，而他们背后的影子则受命成为枪械计划的实验品。
不过对于197来说，枪械比冷兵器更顺手。无论是传统AK系列步枪还是大口径半自动手枪沙漠之鹰，他都能轻松驾驭。要知道沙漠之鹰的后坐力能震裂一个成年人的腕骨，除了异能体质加持外，只能说他使用枪械的天赋也功不可没。另外，197还是个出色的狙击手，M24加倍镜，一公里内即使是一只鸟也飞不出他的射程。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这两年来他表现的很好，001却从未教过他任何异能术。
直到有一天下午，001坐在小会议室的首位，打量面前站得笔直的197。比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胆怯的小孩，197现在沉稳多了，个子也长高不少。
“你最近几天的训练成绩不错。”001面无表情，向对面的椅子示意道，“坐。”
“是。”
“你的异能从来没被开发过，是吗？”
“是。”
“为什么？”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001思忖片刻后说，“我问你两个问题，不限时间，想好了再回答。”
“是。”
“第一题。魔物俘虏一群麻瓜关在密闭空间里，被我军围攻，魔物见双方实力悬殊，不想送死，于是隐藏魔性伪装成麻瓜，伺机逃脱。你的任务是，用最短的时间分辨人魔，歼灭魔物，解救人质，你打算怎么做？”
197几乎是脱口而出，“放催泪瓦斯。”
“为何？”
“只有人类会受催泪瓦斯攻击，魔物没有泪腺，没有嗅觉。我可以凭他们的反应先歼灭空间里的魔物，然后解救人质。”
“任务完成。”001点点头，“第二题。魔物俘虏一群麻瓜关在密闭空间里，被我军围攻，魔物见双方实力悬殊，于是给麻瓜灌入魔性，把人质变成它们的战斗力。你的任务是，用最短的时间歼灭魔物，解救人质，你打算怎么做？”
197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回答道，“全杀。”
“任务失败。你没有解救人质。”
“我认为没有解救的必要。麻瓜一旦受魔性侵染，便会激发人性中的恶。这样的人，即使在这场战役中获救，以后也会到麻瓜世界去残害他们的同胞。救一头狼放到羊群里，是对羊的不保护和不作为。如果解救人质，便是与魔同流合污。”
001拍案而起，“一派胡言！”
197也站起来，听候教官处置。他说的都是内心真实想法，并且认为自己没有错。然而001没有立刻处置他，只是继续道，“我再加一个问题。如果魔物俘虏的是你的队友，把他们变成魔化异能行者，你的任务是用最短的时间歼灭魔物，解救队友，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答案和刚才一样，全杀。”
“任务失败！”001怒喝道。
“教官您也知道魔化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旦被魔化，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我选择杀死我的队友，同样也为我自己做出了选择。根据军法典第256条，战场上临阵脱逃、抗命不从、杀害同阵营将士的人，治死罪。我会在完成歼灭任务后向您请罪。”
001劈头盖脸一通乱骂，“偏激！极端！固执！自大！你不仅瞧不起麻瓜，你还瞧不起异能行者，瞧不起和你出生入死的队友！像你这样的人留在军中迟早是个祸害！下去反思！负重跑加五小时，今天的训练量加倍！”
“是。”
197离开小会议室后，一直在隔壁旁听的009从侧门进来，笑吟吟道，“老领导，看来你找到接班人了啊。”
001还在气头上，指着009的鼻子，一时想不出词骂他，又愤愤地把手放下。“这孩子，有勇有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同情心。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给所有人留退路，非黑即白，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但往往这样的人，是做大事的人。”009说。
“我调查过他的背景，当初他并不是他的家族派来入伍的，小小年纪居然敢抢影子部队的征召令。他在沙漠的经历我也听‘门’说了，那时‘门’和联盟执行局对接失误，没有接到人，是他自己找到了‘门’的骆驼，还在沙尘暴中活了下来。”001紧锁眉头，“我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八号地窖站军姿，他居然真能在高压下保持24小时不动，没被蛇咬死。这两年来他的表现不光是在E组，就算放眼整个影子部队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有耐心，有恒心，有强大的意志和求生欲，但是没有同情心的孩子，在不会用异能的时候就可以做到这些，要是再教给他异能术，我不知道会把他培养成守护时空的钢刀，还是炸死我们所有人的炸弹。”
“他需要引导，必须把他引上正道，否则就像你所说，他将成为军中的祸害。”009立正道，“交给我吧，我来做197的异能老师。我以我的人格担保，197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孩子。”
001又锁眉许久，背过身去，“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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